求仁得仁

爬上床的时候又累又困。但是睡不着。一开始我觉得是脚没暖回来，然后又觉得是因为室友电脑的噪音，最后想，睡不着很正常，这毕竟是我自己睡的第一个晚上。 
 
其实哪里是第一个晚上？我自己睡了快二十年。从前失眠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这是因为被窝里只有我自己。人实在不能在恋爱前判断自己是怎样的人。虽然昨天也是自己睡的，可到底有点地点上的连贯性。今天彻底得不一样了。我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认床，可确实也没能一下睡着。 
 
离上一次睡宿舍有快半年了，我的时间重叠起来，环境那么相似，而我变了那么多。但其实我又还是我。奇怪的是，让我发生改变的，正是一直以来我所渴望的。这种改变我当然欢迎，我是想要的，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么好。这种表达也不足够精确，或者我想说的是，我之前只体会过缺失，却从未体会过获得，而在只经验过缺失的时候，人对获得实在是一无所知、毫无概念。 
 
今天我看到微博上关注的人在谈论爱情和婚姻是多么的不必要。看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，我对于这个议题长久以来的争论的欲望、愤懑的情绪全都消失了。我实实在在地明白了爱的超验性，明白了爱是如何不经大脑和语言去碰触另一个存在，我就真的会不去说服和争执了。因为这种认识实在不能经由言说获得。在从未亲眼见到这种完整之前，去做比较毫无意义。自由比爱重要、真理比爱重要，人说这话的时候见过自由、见过真理，但是没见过爱。爱不是科学、爱不能被证伪。 
 
回想起没得到的每一天，我的意识里存在着一种矛盾。理智上我知道这是求仁得仁，我的所有努力都花在搞清楚我到底要什么上面，无数次地去澄清我的欲望、去锻打我的渴求。到今天我明白了，对于超验来说搞清楚是什么，这就足够了，它不是靠追寻和努力得来，它会降临，但是你总要能认出它、能知道自己要它。可想起先前我承担的不确定性，那残缺的可能无数次地吓倒了我，让我痛苦，我的心无数次被这种先定的失去撕扯，我又觉得简直是心有余悸，感觉步步都能出错，我只是稀里糊涂过到了今天。